四季桃花面

变故,风尘和安慰

今天是星期天,由希住院的第二天。

她还没有醒,我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陪着由希,看着她沉沉睡去的,略显苍白的面容,百味杂陈。

为什么我再见到你,会是这副模样,我的由希?你不是从来就没有受伤过吗?

没有答案,由希依然沉睡着,她的呼吸很轻,但是确确实实有生命体征,她还活着。

关于那天的事情我已经不太想回忆了,明明是不过一眨眼,却恍如隔世。

那一天是个很平常的周五,就像以往一样,我中午吃饭的时候掏出手机,由希还是没有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对话框消息显示在三天前。

这很反常,由希不是那种因为要开庭就电话都不给我打的人,她的工作由希没有提起过任何的只言片语,我也无心过问她的案子,她总是能像以往一样处理的一样漂亮。我没有过问的必要。

今天的鱼松没有剔干净鱼骨。

我心里有点不太安定,整个人有点魂不守舍,但是好在我学会了控制自己全神贯注,直到下课,有个日本姑娘在那儿看朝日新闻,顺带听着的我漫不经心地收拾好东西,然后便是截然不同的声音“贪污受贿案件受理律师浅冈由希在法庭初审后被不明人士连捅七刀,现已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嫌疑人已被逮捕接受警方调查审讯………”

由希,连捅,七刀?只因为她是辩护律师?

为什么?我无数遍看着由希的脸问自己,为什么受罪的非得说是她不可呢?

但是那一瞬因为声音过于不真实,我还是借过那个女孩子的手机,眼前一暗,所有的新闻热度头条都在报道着这件事。

是真的。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放下手机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据一旁的白熊教练说我当时整个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过分苍白的脸色让他以为我又要哮喘复发。

肺部确实难受的不行,但是现在不是我倒下的时候。

由希还需要我。

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语气镇定地跟白熊教练说明了自己现在就要飞回日本的计划和原因,然后不带一丝拖延的收拾好,定了最早的机票去了日本东京。

飞机上我的位置靠窗,看到的是茫茫的云朵,带着淡蓝色一样的光辉,我无法想象,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会是什么样子。

多亏织田前辈的帮忙,我很快找到了由希入住治疗的医院,交接的衣物是我所熟悉的黑色西装和白衬衫,上面沾染了过多的血水,结凝成了暗棕色一样。

她最怕疼了,却要遭这种罪。

我呆在病房外,看着很刺眼的白色灯光贯彻了整个走廊,脑子里只想着医生对我说的那句话,手术很成功。

那我现在应该买点吃的给她补补身子,我如是想到。

是的,我想到,她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由希没事。

真好。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趴在床边,伴着个折叠凳子上睡觉,脑袋靠在我的手边当枕头,左手被那家伙死死地抓住不肯松开。

真是要命,我浑身痛的要死,手还麻了。起身又怕有动静吵到他。

而且那个人居然带着眼镜睡觉,是太困了所以都忘了摘下吗?

我努力伸出我的右手,尽量轻手轻脚地把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但是很显然,他的睡眠很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双鹿眼带着些泪光,还有起床时的嗓音:

“醒了?”他抓住我的手腕,措不及防凑近来贴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可是没料到会有这种动作,下意识往后靠差点撞到边柜,他倒是手垫在后面护住我的头,然后谆谆教导我不要乱动会拉扯到伤处。

身上被绷带缠绕的感觉不是很好,而且他好像瘦了很多,我印象中他是有个肉肉的下巴,可爱极了。

他对我没有过多的解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疲劳,看着我喝水还认认真真地看着老半天,搞得我心里发毛。

我没自信我能够美到那种地步啊。

果不其然,我喝凉水都塞牙,呛了。

他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我,全然没有平时的从容,在确认我只是呛水其他地方没有很难受时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抬起手,揉揉我的头:

“没事就好,”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我一想着他一回国就给他搞了那么一个大麻烦,或许是这次真的很严重。

他和我一瞬间目光正巧对上,却又心事重重的,出于心虚和愧疚,我选择低头不语,逃避那种眼神。

真挚关怀的眼神。

他终于起身,我以为他要出去晒太阳,可是忽然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的,足够温暖,足够有力的怀抱,白色棉衣是我给他买的,带着好闻的洗衣液的香气。

然后便是他带着些委屈的,拼命压抑着哭腔却又不免带上泣音的声音。

“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不知道怎么样让他安心,只能默默回抱住他,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用力抱住我。

他近乎是絮絮叨叨一般,自言自语,诉说着我沉睡时的所有不安和委屈:“你知不知道你被刺了七刀,有一处特别接近心脏,那个西服都没办法穿了全是血很恐怖,我在外面等你睡醒根本睡不着……为什么我就不在一小会你就变成这样了由希?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吗?”

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我却只能笨拙地给他擦眼泪,一遍一遍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现在又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别担心,我好好的,不哭,啊,没事,我还在呢,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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